第二十五章

作者: sunshine暖心 字数:3076

  提起李世昙,室内一片寂静,半响之后庆皇悠悠一叹:“朕以为你会劝朕彻查!”

  凤来仪低眉顺目的说:“陛下以为我还没长大?二皇子的事儿,陛下也就是明面上不查而已,有人胆敢设计皇家人,陛下能容忍?我多那嘴干嘛?”

  “你明知朕不会让静姝远嫁,还不是出馊主意。”

  凤来仪从没想过这事能瞒过庆皇,所以也不惊讶,“陛下,我管那是我要报仇雪恨,和……二皇子这根本是两码事。”

  庆皇伸手将凤来仪拉倒自己怀里,后者的目光在略过他参白的两鬓停留了一秒。温暖帅气的大叔何时老了,自己怎么不知晓?

  不久后庆皇以扰乱宫闱罪杖责百名宫女太监,同时将二皇子关在麟趾宫偏殿自省。

  原本以为事情就要了结,可谁知半个月后,麟趾宫传来消息,二皇子自缢了。

  这如他这名字一般,昙,昙花一现。

  钱嬷嬷一脸悲痛的禀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凤来仪正与庆皇太后用饭,庆皇手一送筷子落地,太后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因为二皇子的离世,整个皇宫都蒙上一层阴暗,贤妃悲痛不能自已,庆皇将自己关在金龙殿内,一整日水米未进。连续三日辍朝,换素缟,第四日下旨追封二皇子李世昙为宣亲王,其母贤妃封庄顺夫人。

  前朝之中不长眼之人上奏,说二皇子与社稷无功,不应封亲王,又明里暗里指责二皇子其心不正,不足以当亲王之位。

  这道折子对于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庆皇无疑是雪上加上,他本就对当初没有为李世昙正名而内疚,在被这折子一刺激,当即将这名官员仗毙。

  天子一怒,人人自危。

  “这宫里实在是太可怕了,会不会有一日我也……”

  “胡说什么!”李世旻将凤来仪搂在怀里,温声安抚:“有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父皇将你送到冯府就是为了让你散心,别想太多。”

  “兔死狐悲罢了。”凤来仪咬了咬下唇,一个生活在自己周边,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离世,任谁也会觉得悲凉,“以前就算有些事情也都是小打小闹,现在怎么无所不用了?”

  “皇子们都长大了,人心自然也就不太平了。来仪不一样,所以不用害怕。”

  “喂。”凤来仪拉扯李世旻的衣袖,望向别处,“如果有那一日,你少往后宫扔女人,我斗不过她们,一生气弄伤了谁可就是大大的不愉快了。”

  李世旻笑了,初露少年英姿的面孔在这一刻拨云散雾,削葱般的玉指在凤来仪鼻子上刮了刮,逗弄道:“想多了,父皇和太后娘娘为了怕你厌恶大皇兄和二皇兄,连个侍寝的人都不敢添呢!你是凤凰,只有真龙配得上,谁又敢送一些凡夫俗女来招人厌呢?”

  “说来说去,也就我这天降祥瑞的名号唬人,你是不是也被唬住了?”凤来仪眉头一挑,故意扭曲李世旻话中意思。

  “被唬住了,来仪准备唬我多久呢?一辈子够不够?”

  凤来仪装模作样的算了算:“太长了,唬你个十年八载也就腻味了。”

  李世旻搂紧凤来仪,在她耳边轻说:“十年八载就够了,倒时候你就是我的王妃了,腻味了,也跑不掉。”

  “怎么跑不掉?到时候我可以来个休夫,庆国第一位被休弃的王爷,这名头听着就有意思。到时候我在写本书,绝色王妃三休夫,怎么样!”

  “来仪好狠的心,休一次不够,还要休三次,那将来就一年怀一个吧,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凤来仪伸手戳他脑门,“你怎么不说你给我生一个,这样我就不走了。”

  李世旻松开凤来仪,咬了咬下唇,肉嘟嘟的唇瓣比月季还要红润,水汪汪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似涌出泪水,我见犹怜,“为夫做不到啊!”

  凤来仪乐不可支,猛地抱住他,清雅的气息略带苦涩,却振奋精神。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背脊上拂过,带着安慰的意味,一句不言,莫名的安抚人心。凤来仪平复一下情绪,低声说:“谢谢你故意逗我开心。”

  “逗?我可都是实话呢!”李世旻抚着凤来仪后背,微笑着说。

  八月初,李世晟寿辰,因与宣亲王的阴寿相距不远,宫中第一次没有为他摆宴。几个皇子生日临近,李世晟过后便是李世旻,凤来仪绣了个荷包,偷偷让人送出了宫。

  太后身子骨越发的差,连床都下不了,寿诞意料之中的耽搁了。庄顺夫人亦是因为丧子之痛,每日啼哭不止,烧香礼佛,一时有些哀大莫过于心死的境界。还有庆皇,每日批奏章最喜欢让凤来仪在旁边坐着,他们三个时常召见凤来仪,一时间她成了最忙的人。

  临近年关,喜庆冲淡了一些阴郁,因为杖责了大批的宫女太监,所以要忙碌征召宫女之事,以前庄顺夫人还是贤妃之时,协理六宫事,如今丧子无心,这协理六宫之时自然空缺了下来。贵妃要忙碌新年事宜,所以协理之事自然成了宫妃争夺的对象。

  庆皇被搅和的烦躁,大手一挥,这“争夺的对象”就落在了凤来仪的头上。

  凤来仪已经十四岁了,还有两年就要及笄,此时叫她协理倒也不过,更何况这后宫将来本就是她的。而她得到协理后宫职责以后,首要面临的就是布置庆皇寿宴。

  兴许是这一年只下了一场雪的缘故,这年的冬天走的格外早,到了庆皇寿宴,已是春暖花开。

  大殿内侍女来去匆匆,端上水果拼盘糕点水酒,样式繁多,精致小巧。

  嫔以上妃嫔及大臣陆陆续续已经到齐,凤来仪白赖无聊之下把目光放在了妃嫔身上。淑妃一改妖艳,挽了个摇而不坠的托云髻,珠翠点缀,雅而不冷,妆容淡抹却精致,细细描绘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孤傲,容貌力压场中众妃。

  “淑妃今日的气色倒是好,想来也是为了让太师不那么担忧。”谨妃拿起手帕蘸了蘸红艳的唇,今日的她浓妆艳抹,抛家髻两侧簪着海棠绢花,金饰繁多,微翘的秀眉妩媚妖娆,凌厉艳美。

  淑妃冷冷瞥了瑾妃一眼,勾起一抹妖异的笑容:“父亲年岁大了,做儿女的自然要让他省省心,毕竟人有旦夕祸福,想想五皇子,小小年纪就去了,真是让人忧心。”

  瑾妃所生的六皇子被赐名晁,已经有了两岁,淑妃在此时提起早逝的五皇子,可不就是明晃晃的诅咒么?

  瑾妃闻言直直的看着淑妃,“淑妃倒是好记性,好心肠,如今宫里想得到五皇子的,也就只有你了。本宫一想到安亲王一家的是是非非,不知恩图报,就忍不住犯恶心,也就淑妃心肠好,念旧,不愧是太师一手教导出来的。”

  “瑾妃慎言,罪人已死,从皇家除名,哪里还有什么安亲王?”贵妃淡淡的说了一句便不在说话。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德妃见状温言岔开话题:“今日的晚宴是凤姑娘一手布置的,华而不奢,简而大方,尽得贵妃娘娘真传。”

  贵妃孤傲冷清,德妃温润如水,还不知道她们已经交过锋的凤来仪在心里感叹一句齐人之福!

  下方四品以上京城内官已然到齐,静姝公主坐在宰相与冯栋之下的亲王席上,他的驸马陈初既遥望下席,似乎在寻找去年被点为榜眼,如今是礼部侍郎的周琛。

  “陛下到——”大总管尖儿有力的声音响起。

  “参见陛下。”

  行过君臣之礼后,庆皇说了句免礼,示意不用拘束。

  淑妃的舞是每年必然保留的节目,而今年凤来仪插进去了一个贵妃。当淑妃的战舞跳到高潮,贵妃一曲笛音插入,鼓声渐小,冷清幽怨,辗转悱恻的笛声诉说着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悲凉,战场的热血,儿女的情长,在这一刻淋漓尽致。

  “朕都不知贵妃的笛声如此之好,还是来仪有本事,长相思除了你便无人可用了。”庆皇称赞道。

  贵妃荣辱不惊,谢过恩后回到席位上。

  “奇了,淑妃的舞也不错,为何陛下没有夸赞?”

  原本凤来仪只是喃喃自语,谁料李世旻耳朵十分好使,低声开始解惑:“安亲王造反一事陛下虽然没有迁怒柳家,但到底两家关系亲密,父皇心中肯定结下疙瘩,对待淑妃的态度说白了就是给前朝看。”

  她饮下杯中浊物,似笑非笑,“原来淑妃也没那么受宠啊!”

  李世旻轻轻敲击着桌面,凝望着凤来仪:“受宠只是相对于贵妃陈妃这些人来说。父皇一月进后宫的次数不过六七天,在宠能宠几天?”

  凤来仪隐隐记得姒贵人的容貌,的确是个好颜色,连淑妃都比不得,但性子似乎有些跋扈。只是不知,孝懿皇后会是何等心性呢?她望着眼角已经有细微皱纹的庆皇,饮了杯酒,低声道:“我突然很好奇孝懿皇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能让陛下惦念快二十年的女人,肯定不烦。”

  李世旻垂眸,“只怕也只有贤妃德妃这等老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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