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到底怎么过来的，素时不知道。脑子一直是昏昏沉沉，视线里的东西像是从窗户里望出去，上面点滴着雨珠，雨水挂落下来，长条相错的水迹模糊了眼前的视线。隔着一个杜绝了外界的时空里，那里头的声音像磁场扰乱了的嘈杂声，又被无限拉长放空。有一种落寞无措孤零的恐惧。
就像重回到了小时候走过的一条夜路，四周黑暗，阒寂无人，小径的两边是一颗颗肩并着肩的冷杉树，从缝隙里望过去，还是一颗颗黑暗的树影子。没有风，他们静止地站在路旁，高大魁梧的身影伸展开粗臂，尖子塔的头顶掩映着暗蓝色的夜空，没有星辰，只有一弯指甲盖大小的月牙，浅浅地挂在远处。走在小路上，脚步声被周围的寂静无线放大拉长，喘着气的声音好像被堵在自己眼前，洪亮地传回到自己的耳朵里。远方陡然传来几声寂寥的狗叫，空气里丝丝曲曲地扭转了他们的声音，像鬼怪里发出恐怖渗人的惨叫。眼前是一望无尽的黑色，加快脚步拼命往前走，仿佛掉入了一个深黑的洞里，再也走不出去了。感官被无限放大，孤寂和黑暗唯有是最真实的！
再清醒过来就见到母亲坐在床头，低着头，抹着眼泪。看到她醒了，通红的眼睛里又流下了眼泪，但面上总算露出点笑容来，说道：“你总算醒过来了！”
“娘。”一开口就嗄声了，仿佛声音被拽了回去，余音就低了下来。这一声也扯动了心里的那根痛，余音里带出了颤音和一点的哭意，眼泪也流了出来。滚烫地流进了发丝里，没一会儿就变得冰冰凉凉的。
方夫人也哭得伤心，但仍旧说了一句：“先别管其他的，病养好先。”她叫来了丫鬟把汤药端过来，棕黑色的药物蒸腾着气扑上来，温热了脸颊上的水迹。方夫人一手接过了药，一手拿着手帕擦了擦眼泪，狠狠地吸下鼻子，带着一腔鼻音，说道：“来，先把药喝了。”
丫鬟过去将素时扶坐起来，将枕头垫的高高的让她靠上去舒服些。方夫人拈过碗里的勺子，搅拌了一会儿，舀起一勺，吹了吹，递过去。素时撇过头，不去吃，哀沉地说道：“病治好了有什么用，干脆让我死了吧。”
这一句话一击打在方夫人的心头上，眼泪直掉出来，她收回手，勺子“乒乓”放在碗里发出脆耳的声响，色厉内荏道：“说什么胡话！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怎可讲出这不孝之话来！你是想让为娘也跟着你去吗。”末尾一句，声音颤抖低了下来，隐隐地有些抽泣声。
素时也跟着流出了眼泪，说道：“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皱，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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