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境

作者: 木晞 字数:2246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天际,震得屋里屋外的人具是一惊,也吵醒了在午睡了小公主,懵懂的小公主揉着眼睛想要找娘亲,

  隔着一道道金丝薄烟御凤纱帐幔,隔着一件件紫檀木玻璃彩绘牡丹如意花样大屏风,隐隐约约看到两位宫装丽人在争执

  。

  她凭着感觉认得那一身乌金纽牡丹花纹蜀锦衣是母后,同她对峙的人亦是一身正红牡丹掐金锦绣华服气势凌人,看着比皇后更像皇后

  ,她是宠冠六宫的上官贵妃,隐隐的后宫具以她为首,死死的压着皇后。

  南枯皇后压抑着怒气,脑后发髻有些松散,上面攒的金丝镶凤压牡丹玉珠金步摇摇摇欲坠,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东西,只露出赤金凤尾玛瑙短流苏

  ,讽刺道:“今日物证人证具在!你以为你逃的掉!陛下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要试试帝王一怒?”

  上官贵妃漂亮的眼眸里闪显着慌乱不安,色厉内荏道:“你胡说!不可能!”说着就匆忙夺过皇后手里的玉佩,

  推了皇后一把惊惶失措的跑出去了。

  南枯皇后不堪受力的后退一步,发髻上的金丝镶凤压牡丹玉珠金步摇受不住晃动的力度“澎”的一声落到了地上,玉珠噼里啪啦的散落了一地。

  这声音惊醒了有些迷糊的小公主,她赤脚跑出去,只见南枯皇后面色苍白的坐在地上,嘴里吐出一股股鲜血,红艳艳的鲜血染红了下颚。南枯见是小公主来了,便露出苍白无力的笑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双耳同心白玉莲佩

  ,她的眼眸里泪光闪烁,满是心酸的拉着自己女儿的手低声细语道:“南枯家族就没有被废掉的皇后,只有被人害死的皇后!”语气坚定不移,

  许是药效发作了,疼的她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冷汗如雨下,黑色的鲜血一口一口的往外吐,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我的儿,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帝王的亲卫撞开了紧闭的门,外面风和日丽、阳光灿烂,打散了这一室的寒冷和雾霾。

  南枯皇后悄悄的没了声息,年幼的公主懵懂无知的坐在跟前无悲无喜。

  案几上的海棠冻石蕉叶茶具

  留有半盏清茶,面无表情的帝王终于神色剧变。旁人看着触目惊心,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阳光下的空气里

  飘渺着几丝尘埃飞扬,最后落到了了艳红的血里。

  韫修公主从幽远的梦境中惊醒过来,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一层冷汗,看不出悲喜,眼眸无神的盯着碧霞罗芷白薄雾纱帐顶。

  上官贵妃毒杀南枯皇后,自此韫修公主眼里就见不得红色,没法开口言语。

  陛下为此张贴皇榜,请尽天下神医,可惜韫修公主病情未有好转,愈发严重了。甘泉寺的方丈颇有几分佛意,说养在皇宫别苑兴许好些。果不其然出了宫廷大内,韫修公主的病情好转。

  为此陛下特意修了骊山别宫,专门让韫修公主养病。

  韫修想着这些成年往事,忍不住嗤笑一声,果真是父女情深。手里把玩着母后留给自己的双耳同心白玉莲佩

  ,许是把玩的时间太长,上边系着的同心结缕带磨的有些发毛,柔软的如雨后的嫩芽。

  一晃十余载过去了,清晨的一缕阳光打散了陈年旧梦,清风吹散了余霾。

  韫修公主穿着一身白纱缎小竖领中衣,由着侍女青簪端着紫铜抛光盆,殿下纤纤玉手沾着温热的水洗漱,轻柔的拿过侍女手里的白棉布手帕,按在脸颊上轻轻擦拭。

  “殿下。”

  有人踏着朝露推门而入,来人着一身玉色翠叶云纹锦绣衣袍,青玉冠束发,端是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如富家公子哥风流倜傥。

  他便是韫修公主的侍卫沅芷。

  眸光憋见殿下清瘦的腰身,立马低垂眼眸,面色染上了薄薄一层粉润,见侍女们都出去了便低声说道:“殿下,都城传来消息,陛下要接殿下回去了。”

  韫修公主微微一笑,眸光流转:“接我回去做什么?我见不得红色,宫廷里朱廊红墙

  、朱甍碧瓦、丹楹刻桷、姹紫嫣红的,我可受不了。”

  见元芷一脸温良的站在那里,便笑道:“你一来就吓跑了我的侍女,还不过是侍候本公主穿衣,若是侍候的好,便饶你这一回。”

  展开双臂准备享受沅有兰的侍候,沅芷有些无奈的拿起一旁的衣裳,展开衣裳饶到公主的身后,穿好衣裳又仔细的系扣子,这衣裳的扣子又小又密,玉石做的扣子清凉温润,满是茧子的手指显得粗笨不堪。眼前的少女比他低了一个头,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瞧,若有若无的幽香缓缓袭来,耳廓处浮上了一层薄粉,显得粗笨的手指越发不堪用,轻薄的布料隔着温度,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一层一层的薄汗从额头处冒出,头颅低的越发低了,恨不得埋到地下。

  越是紧张越是容易出错,逐渐僵硬手指不可思议的撞上了柔软,

  两人具是一愣,四目相对,清澄的眸光对着慌乱不安的心跳。

  “砰”的一声,沅芷双膝跪地,哑着嗓子请罪:“殿下恕罪!”

  韫修公主对沅有兰这个反应很是不解,不就是服侍她穿衣裳嘛?有什么可怕的,她又不是真的怪他,有些无措的发问:“有兰,你怎么了?大清早的就这么热吗?流了这么多汗?”

  说着就用手里的青莲底子点白玉兰花纹锦帕给沅芷擦汗,这才是清明过后,真的很热吗?她今早还觉得冷呢。

  温热的手指轻轻的覆着他的额头上,帕子上的香气四溢,扑面而来,低垂的眼眸里翻涌着腥风血雨,最后归于沉寂。

  “算了,我自己来罢。”韫修公主自顾自的系扣子,清苦的生活早就磨灭了娇气:“别跪了,跪多久都没有红包。你知道的,我最穷了。”

  “谢殿下。”沅芷起身道谢。

  韫修公主总觉得沅芷今日怪怪的,她也不多想了,在想一会儿就赶不上诗会了。便坐到梳妆台前,让沅芷给她梳了男式的发髻,她现在年纪还小,还没有发冠,只用丝带绑了高马尾。

  她自病好转之后就女扮男装,四处游玩,若真是把自己屈在一个院子里,她早被关疯了,她是来养病的,又不是来坐监的。

  站在铜镜前看着里面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公子,谁人见了都要称赞一句君子如玉、举世无双。

  心想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一身雨过天青色雨丝锦琵琶襟圆领袍果然衬她。

  南边的士子读书人女郎爱香,常常用香沐浴,身边亦常戴香包香囊,散发香气才算好,亦爱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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