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白一路揽着金寒绯上了二楼。他对这里极是熟悉，仿佛是走在自己家里一般。金寒绯暗自思忖，他大约是经常来这里。
伙计早已经在二楼的上房门口候着。他不认识沈慕白，但刚刚已经听见九娘子要请沈慕白和五十年的女儿红，自然明白这位公子与老板娘的关系相当不简单。
沈慕白让伙计出去之后回手将门关上，屋中已经上灯，金寒绯坐在桌旁椅子上，一只手提着茶壶，另外一只手握着杯子，正在倒茶。
“没有想过这水里有毒？”沈慕白眼见这她直接就要把茶喝下去，忍不住开口问道。
金寒绯手上一顿，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沈慕白道：“我见你与这里老板娘熟识，还以为可以放心了呢。”
沈慕白无奈地扬了一下唇角，走到金寒绯身边，伸手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而后自己坐在金寒绯身边，笑道：“我与她熟识自是我和她的事情。你可别忘了，这里是酒肆。”
“酒肆又如何？”金寒绯凝眉看着沈慕白，“难不成她会看着你被人毒死？”
“这我可说不好，大约会吧。”沈慕白温和地笑起来。他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如同冰封了一整个冬天的河水缓缓融化，轻柔灵动地流过金寒绯得心头。
“你与她交情很好吧？”金寒绯忽然突兀地问了一句。
沈慕白怔了一下，略微犹豫了之后点了点头道：“算是过了性命的生死交。怎么？”
金寒绯连忙笑着回答：“没怎么，我只是好奇而已。”
然而她心中清楚，即便只是因为好奇，她也不该问出这句话的。江湖上的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最不希望别人打探的事情。看沈慕白方才的反应，自然他与九娘子之间的关系很大可能是不希望别人知道。而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就离有性命之忧不远了。
沈慕白不知金寒绯心中所想，也没有留心揣测一二。他此时正在把玩盛了茶水的杯子。
“一个杯子有什么好看？莫不是前朝遗物之类，值很多金银？”
“你觉得像吗？”
“自然不像，否则我早已经下手拿走，怎么会让它落在你手里？”
沈慕白看了她一眼之后继续垂眸研究，口中道：“水灾的事情朝廷已经派了人去解决。”
“我知道，朝廷的动作虽然是慢了点，但还不至于昏庸倒不顾百姓死活。”
“但是我看你很是缺银子啊。”沈慕白终于放下手里得杯子，看着金寒绯笑道。
金寒绯提起这件事情就忍不住眼种露出埋冤与不满的神色来。
“因为我欠着萧大小姐二百两金子啊。偷你的贴身衣衫眼见着是没什么希望了，自然要早些准备还债才是。”说着，金寒绯双手撑着脑袋支在桌子上，同时还不忘了瞟沈慕白两眼。
“谁说没什么希望？”
金寒绯伸过去拿杯子的手停顿了一下，望了沈慕白一眼没有说话。
沈慕白一笑而已，淡声道：“你在想些什么？”
“那么月公子你呢？你又在想些什么？”金寒绯自然不甘示弱，立刻反问道。
“我？”沈慕白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后回答：“我自然是在想，若是有朝一日我不幸失手受了伤，寒绯姑娘是否会留下来照顾我呢？”
“你觉得我不会？”
“毕竟那可是偷走我贴身衣衫最好的时机啊。”
金寒绯偏着头想了想，然后很认真地道：“月公子此话甚是有道理。真是令小女子茅塞顿开啊。”
“听姑娘这意思，反倒是我提醒了你不成？”
“正是呢。”金寒绯连连点头，“若非公子提醒，以小女子这么愚笨的脑子确是想不到这一步啊。只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教公子。”
“哦？说来听听。”沈慕白一面说着，一面又拿起桌子上的杯盏把玩起来。
金寒绯只好另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一面道：“公子这么好的身手，我可去哪里找几个人来打伤公子你呢？”
闻言，沈慕白朗声笑起来：“这可是简单得很啊，难道姑娘没有察觉到吗？”
“嗯？”金寒绯就是再愚钝也听得出沈慕白话中意思似乎不像是开玩笑，连忙站起身来凝视着他。余光之中已然察觉到门口有人，影子在窗棂之上时有时无。
沈慕白却好似没事儿人一般，顺手将手里的茶盏递到金寒绯的面前，笑道：“姑娘这茶是不喝了吗？”
金寒绯一愣，刚才不让她喝茶的人明明是他吧？怎么这会儿倒来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