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影

作者: 最是人间难留 字数:3820

  李梦雪第一次知道原来家务是这样一种烦琐的事情,平时自己很少做家务,家中几乎都是老妈一个人蜜蜂似地忙前忙后。看着老妈一直都是乐呵呵的样子,李梦雪姐妹和老爸也只是很闲的时候才去帮下忙,他们从来不觉得家务有多繁重,到今天亲自体会,才明白其中的酸甜苦辣。

  要草草收场自然不过是十几分钟的事情,但要完全地将房间打扫干净,却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特别是厨房,做菜的时候没有觉得原来高难度的任务在这里,到清场时才发现这里是最容易脏的地方。光是油烟机便足足可以耗费去一个人大半的精力。里面不知不觉间就堆积了油污,不清除自然会堆到下一次。李梦雪突地明白为什么老妈每次都在搞卫生的时候喜欢唠叨。如果现在房间里还有一个其他的活人,李梦雪也的确想找一个人好好倾诉倾诉。

  李梦雪几乎是忙了一个小时左右才把大小事务做完,当她喘着粗气在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发现骨头都要酥了。李梦雪此时才明白家庭主妇的劳动强度比这多得多,老妈在家要照顾一家老小的确是很不容易。她突地很想打个电话给老妈,但是一想到老爸或许还余怒未消,于是决定还是等几天吧。

  一个人的最大好处是,你可以以任意的姿势出现,即便疲惫不堪,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也没有人会说你,完全可以不顾及形像。李梦雪此时此地可以过一把瘾。她现在把两只脚稳稳地压在茶几上,头则靠在厚实的沙发背上,如果老爸看见了,肯定又会要训斥一番了。即便是同事,也当惊讶得张大了嘴了吧。平日里人模人样,又有气质的李梦雪,今天居然像个小太妹。

  有松有驰,这才是生活。李梦雪向来向往随意随性的日子。幸福是什么?通俗地说,不过是想做什么的时候就可以做什么,不想做什么的时候也可以不做。只可惜,她李梦雪也只能在这里惬意这么几分钟,明天当太阳出来,她还是得勤勤恳恳地工作。

  想到这里,李梦雪微微叹了一口气。曾几何时,她也雄心万丈,想要有一番作为,即便不能像周恩来让中华崛起,但好歹也是一个大学生,总该有点作为吧。但当她大学毕业进了这个半死不活的工厂之后,她的豪情便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算了,这辈子,就这样碌碌无为吧,当一个知足的平凡人,其实也是挺不容易的呢。

  她打量了一下房子,像这般还算精致的装修,只怕以现在的价格,要好几十万了吧,以自己的能力,如果不靠父母通力合用,只怕这辈子都不用想了吧。

  还好,自己是租客,即便不能拥有,能暂时使用,也算是一件快事。

  李梦雪慵懒地打开电视机,忙了一天,如果没有一点精神生活,她会觉得今天等于白过了。

  跳入眼帘的是一个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的女人正一步步跪着从电视机里爬出……那个哪个台在上演着经典的恐怖片《午夜凶铃》。

  李梦雪换了一个频道。虽然她有时也喜欢看恐怖片,但是在这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不想让恐怖片充塞这个寂静的空间。

  另一个频道演的是另一个鬼片——《山村老尸》。

  “见鬼。”李梦雪轻声骂了句,今天实在不是鬼节,怎么电视频道像约好了一般,同时放鬼片。

  李梦雪索性关了电视机,眼角的余光突地感到有黑影似乎在窗前闪了一闪,再定睛一看时,外面除了一团漆黑,什么也没有。窗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微微开着。即便是装了防盗窗,这么漆黑的时候,也着实让人有点害怕。

  八成是被电视里的鬼看得有点眼花了。李梦雪尽量让自己客观地对待一切发生的情况,而不去想那些鬼神论。有的东西,只会越信越有,越想越怕,到最后反而自己吓了自己。

  李梦雪起身关上了房间所有的窗,拉上了窗帘。并反扣上了门。这些临睡前的措施还是得做好的,否则就是给那些技术并不太高超的小偷以可乘之机。尽管现在的冶安比以前好了很多,但防备的步骤还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四周一片安静。偶尔有车从房前经过,都可以清楚地听到车轮声。

  李梦雪似乎感到有人又一次地贴近了客厅的窗前,甚至她都可以感觉到,对方或许也在静静地观察房内的动静,似乎有双眼睛直盯进来。

  李梦雪心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关了客厅的灯。听说,由于光线对比的关系,黑暗中总是可以更好地看到有光的地方,但有光的地方却看不到黑暗处。

  李梦雪蹑手蹑脚地一步步地移近窗前,并慢慢地,慢慢地掀开窗帘,客厅外面就是路,路并不宽,即便有人要走,也是可以看到一点的。李梦雪一边紧攥着手机,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万一有什么可疑人物,她就立马打110。

  外面有点昏黄的路灯下,李梦雪透过窗户,只看到一个急急走着的颀长的男士背影,接着便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在稍远处的一棵樟树下,停着一辆白色的车,李梦雪的眼神不好,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车的前面写着“警车”两字,李梦雪想起小朱曾经说过附近有警车,或许就是说的这辆吧。

  但是那个男子又是什么人?是居心不良者,看到警车后急急地逃走了?还是和她一样生物钟颠倒的人,正好赶时间去上班?

  无论如何,自己都应该可以好好地睡觉了。心术不正的人,也不会正好去枪撞枪口,至于上班的,自然也无法构成危胁。想到这里,李梦雪暗暗松了一口气,并拉上了窗帘。

  一阵倦意袭来,李梦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呵欠,爬上软软的床以后,李梦雪就恨不得把自己嵌到床里。李梦雪生来就属于奢睡一族,疲倦的时候,即便是在公交车上站着,都可以打一个小盹。

  有一次李梦雪到市中心去,因为路程有点远,坐公车都得三四十分钟,李梦雪一坐到座位便开始打盹,后来就接到同事的电话,问她到底去哪里,愣是喊都没有喊醒。或者,倒班的人就是这样特别会睡一些,也或许,正因为她睡眠充足,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也并不明显。人人都说她比实际年龄要显得小,或许会睡也是一个原因吧。

  只是上班的时候的确没有以前那么方便了,路程无端地远了一些,害得李梦雪不得不早点起床,又没有了起得早的老妈无怨无悔地准备早餐,李梦雪只好在外面随意地买了早点,一路小跑才踩着点儿赶到到公司。

  丽丽看到李梦雪的那一刹那,立即瞪大了眼睛,好像几百年才见到她一样:“雪雪,你今儿个是怎么了?以前都是有条不紊的,今天好像很慌张啊。你看看,头发都没有梳好呢。”说着,丽丽递过来一面小镜子。

  镜子中的李梦雪虽然依然就像一个刚刚醒来的小懒猫,睡眼惺松且头发微乱,甚至嘴角还残留着吃早点时剩下的碎屑痕迹。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水土不服而已嘛。”说完,李梦雪跑到了洗漱间去整理仪容。还好,上班的地方就像一个家,什么房间都有。

  身后传来丽丽的笑声:“我还以为你昨天遇上帅哥了呢。”

  想到昨天晚上看到的黑影,李梦雪回来的时候一本正经地说:“帅哥我倒是没有见着,昨晚一定是见鬼了。”

  “有鬼?”丽丽不相信地笑着问,“那你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难道你是女钟馗?”

  “说不定我命中带熬,连鬼都不敢靠近呢。”李梦雪冷静地打开每日的工作日程,一边看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说。

  “说说看,你都遇到了什么?”丽丽好奇地凑过来问。“呀,你总不是真像有人说的那样,听到了女人的哭声了吧?不是你上面那层的住户,曾每天都在吵架……”丽丽马上又想起了那对夫妻失踪的事,略带惊恐地问。

  “嗨,哪有啊,你没有听说过警车能挡熬么,我家前面停着一辆呢,即便有鬼也不敢来啊。”李梦雪淡然地说,“我不过是看到了一个黑影……”李梦雪在丽丽面前,始终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昨天晚上看到地一切都告诉了丽丽。

  “这就怪了,如果真是那对夫妻中的男主角,他也应该是去二楼而不是在一楼窗外啊,即便有什么东西没有带走,不是也应该在二楼么。再说,如果真是他,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也用不着深更半夜来哈。”丽丽喃喃道,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早就退房了,不可能还出现在这里。我只奇怪警车为什么会停在这里。他们的家人报了失踪案,警察不是应该在他们旅游的地方去寻人么?”李梦雪也皱着眉道。

  “莫非——”丽丽突地从座椅上弹起,说道:“难道这一对夫妻被杀了?警方在调查?”

  “不排除这种可能哈。”李梦雪道,“反正现在是无奇不有,有的人穷凶极恶起来,是常人无法想像的。我记得几年前,我们家附近就有一个司机,听说是跑销售的,后来有一天出差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老妈听人说,他是被人谋财害命了。警方也只是找到了他开过的车,他的尸首至今都没有找到。”

  “那,雪雪,你还是不要租在那里住了,还是和家人住在一起安全点哈。”丽丽面带担心地看着李梦雪。

  “你是不是怕我出什么意外啊?一想到我租的地方都是你提供的线索,心里有点忐忑不安?”李梦雪毫不在意地笑。

  “阿米佗佛……”丽丽赶忙双掌合十,道:“你啊,就是口无遮拦,就不能说点吉利的”?丽丽一边不停地念:“各路神仙千万不要见怪,李梦雪就一俗人,如果冒犯了各位,请千万见谅!”

  李梦雪摇摇头看着,不再言语。她李梦雪命大着呢,小时候两岁的时候,不小心贪玩掉进水里,被外婆急急地捞上来,以为没有了气息,没想到一会儿的功夫就缓过来了。

  后来她外婆就风风火火地叫来了一个算命先生来给李梦雪算命。算命的说,她命硬,通常情况下,都是有惊无险,可以化险为夷。

  想想也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她一个人放学回家,路上贪吃,拿出父母给的一元零用钱买了薄饼,谁知却被一个大年级的同学抢了去。她一急,但在背后狂追起来。无奈当时她实在人小又力气不足,怎么也没能追上,还在追的途中被一辆三轮车撞倒了。三轮车看到被撞倒的她不停地摸着腿,脸吓得熬白,一个劲地问她要不要紧,还准备送她去医院看看。但李梦雪知道自己的状况,真的不要紧,不过是破了点皮而已。让三轮车赔了洗衣服的钱之后,李梦雪就让三轮车走了。

  李梦雪果然没有什么事,第二天照样地活蹦乱跳。

  自那以后,李梦雪对别的不信,但对算命先生的话深信不疑。所以现在她才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正好摊上什么事呢。

  只是那条黑影,倒的确叫人有点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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