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布娃娃

作者: 最是人间难留 字数:3865

  黄昏。夕阳胀红了脸,像一个顽皮而贪玩的孩子,似乎迟迟不落下地平线。李梦雪第三次来到后山下,拿了一根小树枝,在出现过女尸的地点附近翻腾着。一个布娃娃,居然要劳师动众地让她来找,陈氏兄弟该不是知道前几天这里出了什么状况,才不敢来的吧。他们这究竟是在折腾她,还是想故意拖延老爸在那呆的时间?

  那块地如今已被抹得平平的,丝毫看不出有挖过的痕迹,自来水管的水也恢复了正常的气味,看来相关人员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解决了一切问题。有了警务人员的参与,这办事效率就是无形中加快了。但其实李梦雪心中依然怀着几丝恐惧,想想那日的场面,就会有点想吐的感觉。难保今天不会误打误撞,又发现什么。李梦雪实在不愿意那天的场面再次重演,但也不甘心一无所获。

  中午的时候,老妈主动打来了电话,听着她熟悉的声音,李梦雪心中一阵惊喜,也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无论如何,看来老妈是没有什么事了。

  “雪雪,你的爸爸还被工商所的扣着呢,陈家兄弟已经热情地答应我会帮我们去处理了。还好有了他们,我才可以回到家。雪雪,你有没有什么朋友可能帮忙啊?”老妈地声音焦急万分,自然是为了老爸。如果不是到山穷水尽,老妈才不会问李梦雪有什么朋友可以帮忙,在父母的眼里,她始终是个什么人缘也没有,什么世事也不懂的孩子。

  “陈氏兄弟已经告诉我了,放心吧,老妈,我会想办法的。”李梦雪只能安慰老妈。

  “哦,这么说,你们已经联系上了?”老妈有丝意外,也有丝高兴。女儿终于肯和陈氏兄弟通电话,至少证明她对他们没有那么大地反感了。

  李梦雪只有虚应着,也不去揭穿陈家兄弟。为了让老妈安心。让李梦雪稍微有点开心地是,老妈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并不是开麻将馆的料,对李梦雪说,等她老爸回来后,干脆把那个门面还是退了,安心地过自己的退休生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虽然平淡一点,甚至贫穷一点,也比三天两头担惊受怕强。

  一放下老妈的电话,李梦雪便又翻腾起来。只怕如果遇上一个捡破烂的人,会以为李梦雪在抢他的生意吧?一个秀秀气气的姑娘家,居然拿着一根树枝在后山上挑过来翻过去,不是得了神经病就是想发现什么不意之财。

  “你在找什么?”徐铮又一次影子般站在李梦雪的身后。

  徐铮就像和李梦雪同一个班一般,李梦雪上班的时候,丝毫看不到他的影子,一到休息的时候,徐铮总能出乎意料地出现。

  李梦雪索性一五一十地说出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反正徐铮不是坏人,说不定还可以出出主意。

  听说李梦雪的叙述,徐铮只是微微一笑,说:“陈家兄弟只是说要一个布娃娃,那有什么难的。走!”说着不由分说,就拉着李梦雪到了附近的超市门口。

  “做什么?”李梦雪被他身不由己地拖到这里,有点迷惑,也有点不高兴,毕竟自己寻东西的宝贵时间就这样被徐铮又浪费了一些。眼见着太阳就快要沉下去,等到没有一点亮光的时候,再去找什么布娃娃,就更困难了。谁知道陈氏兄弟如果没有看到布娃娃,又会出一些什么损人的花招。那两个搭错了神经的人,最好是少惹为妙。李梦雪此刻只希望与他们的接触早一点结束。最好是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买布娃娃呀。”徐铮说着已随意从超市的展架上拿了一个红色的布娃娃,付了款,递到李梦雪面前:“给你好交差啊。你过两天可以拿着它给陈氏兄弟了,反正他们也未必见过要你找的那人布娃娃,你只要大致上差不多就行了。”

  “这个行?他们是这么好唬弄的?”李梦雪睁大眼睛看着徐铮,不相信用这种近乎幼稚的把戏可以蒙混过关。

  “这样当然不行。”徐铮看了布娃娃几眼,继而扯掉了上面的标签,在路上还特意将布娃娃丢在灰尘中打了好几个滚。到后山时,徐铮又特意将布娃娃丢在泥土里,最后才拍了拍,问:“这总可以了吧?”

  李梦雪被徐铮的举动弄得有点瞠目结舌。

  “不管这招行不行得通,你总得拿着这个去见下陈氏兄弟看看。至少得后天去才行,为了让他们相信你的确为了找这个布娃娃费了很大的劲,这个布娃娃不应该出现得太早。”徐铮看着李梦雪认真地说,

  “我也只能试试了。也或许根本没有什么布娃娃,只是他们故意想出的一个整我的法子而已。”李梦雪咬了咬嘴唇说。

  “你放心了,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在后面强烈地支持你的!剩下的事情,我自然会找人布置好。你放轻松点,就当是去赴一个简单的约就是了。”徐铮的轻松表情让李梦雪诧异。

  李梦雪好不容易艰难地熬过了两天。一方面得费尽心力劝老妈不要想多了,另一方面让自己尽量有时间好好休息,同时还得在丽丽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万一事情让丽丽知道,告诉汪海,依汪海的脾气只怕十有八九会憋不住去找两兄弟算账,到时只怕陈家两兄弟和自己的矛盾会越闹越大。

  第三天下午,李梦雪依照徐铮说的,打了陈峰的电话,告诉他自己终于找到了他们说的布娃娃,约了他们在后山见面。并且连哄带骗说,如果他们不在今天下午把老爸放回家,她就会报警,要么就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到陈家兄弟说的工商局去看看。并且说出了许多条条款款,告诉陈峰她的父母其实根本就是合法经营,包括工商局都是没有资格这样对待她的父母,如果他们一意孤行,她将不遗余力地请朋友或同事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陈峰那头不知道是被她的气焰给吓住了,还是因为找到布娃娃的消息高兴了,在犹豫了片刻后,同意了李梦雪的要求。并且答应只要布娃娃到手,和李梦雪之间便再无瓜葛,也不会再来找她。

  “陈浩呢?怎么只来了你一个人?”李梦雪紧抱着手中的布娃娃,站在离陈峰足足有二十米的对面,似乎生怕陈峰抢走,看到居然不见陈浩的身影,不禁问。

  “我当然得让他守着你的老爸。”陈峰浮出一抹冷笑:“你明明知道我那兄弟喜欢你,他人又老实,经不起你的诱惑,我想了想还是不让他来比较好。你这丫头万一耍什么花招,我们也好可以有个后路。”

  “一个布娃娃而已,我都早已过了喜欢它的年龄,你们却像它里面藏着宝贝一般,至于么?”李梦雪露出不解与不屑的表情。

  “那就不是你要操心的问题了,快把它给我吧!”陈峰往前又走近了几步。

  “慢着!这里的出路可有很多条,你如果硬抢,就别怪我嚷到四面八方都知道。”李梦雪适时地后退了几步,似乎有点紧张:“我一没有看到老爸,二没有看到陈浩,你们就要得到你要的东西,你认为这样公平么?”

  “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你老爸送回了家,只不过我让我哥暂时守着你爸而已。放心,只要你挖出的东西正好是我们要的,我们肯定不会失言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你家问问。”陈峰盯着布娃娃,停住了脚步说。

  “好。”李梦雪一边密切注意着陈峰,一边打通电话,问:“好了么?”她连电话都是按的免提。似乎生怕陈峰会突然冲上来。

  “都好了。”一个男声答。

  陈峰在一边听着,不由皱了皱眉头:“你打的谁的电话,不是你爸或你妈么?”

  李梦雪的脸上终于有了轻松的笑,她将手中的布娃娃往前推了一推:“给你。这个布娃娃虽然刚从地上捡回来,沾了不少灰,但其实她还蛮可爱的。你看,她的眼睛大大的,而且你把它移动几下,就会发现她的眼睛会转,还会闭上。如果是我,也会舍不行把这么可爱的布娃娃丢了的。”李梦雪打了那个电话之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对陈峰说话的语气明显地柔和轻松了许多。

  陈峰迫不及待地接过布娃娃,也没有接李梦雪的话,就开始在布娃娃身上翻看起来。这是一个微笑着的女娃娃,金黄色的头发,穿上了一件大红色的裙子。稍微用力一捏,还会发出清脆的笑声。裙很明显是依照布娃娃的身材缝上去的,陈峰将娃娃翻了个身,去拉开“她”背后的拉链。

  “咦,怎么会没有?”陈峰低低念了一句。“丫头,你不是诓我的吧,你真是在这里挖到的这个布娃娃?”陈峰对李梦雪露出了怀疑的神情。

  “没有什么?当然是从这里挖出来的。你拿我老爸来做威胁,我能有什么办法?”李梦雪若无其事地回答:“反正东西是给你了,我们两清了,你快点让我老爸回家!还有,从此以后麻烦你们两兄弟千万莫要再来找我!”

  说完,李梦雪抬腿欲走。

  “站住!”李梦雪突然看见陈峰的脸变了色。“你说——这是什么?”说着,陈峰走到李梦雪面前,手指指着布娃娃的脚底。

  “什么?”李梦雪漫不经心地问,在陈峰的手指处,赫然看到布娃娃的鞋底印着“惠民超市,*年*月*日”,字体很小,不认真看还当真看不到。李梦雪的心一沉:该死的徐铮,要毁灭痕迹也不干净利落一点,居然留下这么大个漏洞。*年*月*日不正是头一个月的日期么,怎么可能是从后山上挖出来的。想到这里,李梦雪又急又恨,心里将徐铮念叨了千百回。这个徐铮,简直是将事情当儿戏!这么粗心,怎么做大事!看来自己一家人都要毁在他手里了。

  “丫头,别以为我不住就这里,就一点都不知道这里的状况。我刚刚过来的时候,还看到了‘惠民超市’!原来你是为了应付我而故意买的这个娃娃?你也不是头一次戏弄我们了,上次在茶楼就用了小把戏,这次又想故伎重演?看来你是不想看到你的老爸了?”陈峰的话语骤然冰冷,目光也突地凌厉起来。

  李梦雪不自然地后退了半步,依然带着笑说:“你先别激动。布娃娃当然会是买来了,难不成是你做的。你也没有无聊到自己去做一个布娃娃哈。所以,是超市上的,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而且这个超市不是有很多连锁店么,上面的日期说不定是最后的保质期限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任何东西都会在一定的期限外变质的,就是铁都会生锈,何况布娃娃。”李梦雪故作平静地瞟了布娃娃一眼说。

  “丫头,我看你是找死!这样的话也来骗我?人家说的布娃娃根本就不是什么超市产品,甚至根本就不来自中国!丫头,我看你是不是太看轻我们了?不要以为有人为你撑腰我们就会怕了你,对付你,我还是轻而易举地!”陈峰的脸骤然变色,显然已是气极。李梦雪不由倒吸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小把戏惹怒了陈峰,他即将有所动作,自己得当心一点。正想着,冷不丁一愣神的功夫,陈峰已欺身上来,一只手紧紧扼住李梦雪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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