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时光更替

作者: 昭媛夫人 字数:3079

  “唐夕景,你这一去,倒是永世流芳,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两位姑姑,还有独孤寂那块朽木,他若是知道你以这等方式救他出深渊,他会一世都在痛苦与自责中度过,还有我,我一点都不想成为你这望月宫的宫主,也不想承认我自己的血统,你是心怀苍生的仙女,我只是想隐居于世的草民。”神坛之下,众民哀恸,齐声高呼悲叹,锦瑟与筝瑶更是无法接受她们眼睁睁看着唐夕景将自己封印于灵树之内,悲痛欲绝,一个哭得疯疯癫癫,一个闭着双眼,哭都哭不出声来了。而乔黎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踉踉跄跄的来到灵树面前,抚摸着灵树的枝干,眼角早已湿润。她的心随着唐夕景封印自己的那一瞬间,彻底看清了这个世界的多变和危难时刻的英雄主义,总有人要挑起战乱,也总有人无奈之下会选择当英雄,而自己与唐夕景的勇敢相比,自己真的不值提起,无法舍弃自己的家人去成全更多的人,自己竟然是如此的弱小,自私,胆怯,无法与唐夕景比肩,自己只是一个甘愿普通的普通人。

  “乔黎姑娘,您且留步。”乔黎看到灵树枝头的树叶纷纷似金色的蝴蝶一般,飞舞着往京城的方向而去,乔黎知道,唐夕景的目的达到了,她要京城因此战而亡的人通通活过来,她果真如同仙女一般的存在。而如今她真的去当一位美丽的仙子,只是无法似从前般顽皮,只能永远止步于在望月宫中。想到这里,乔黎便想回京,看看用唐夕景性命换来的那些人们,而筝瑶与锦瑟则拦住了她的去路,并在她身后率着众人向乔黎下跪行参拜之礼。

  “筝瑶姑姑,锦瑟姑姑,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乔黎回头连忙想将二位姑姑扶起来,才发现她们身后跪满了望月宫所有子民。

  “夕景宫主临终所托,还望乔黎姑娘应允。我等臣民听候乔黎姑娘差遣。”筝瑶姑姑满面泪痕却仍不忘望月宫中的臣民,现在夕景不在了,但望月宫还在,就得有位主人。

  “夕景的离开令我愧疚万分,还望各位恕我无法担此重任。”别说让乔黎去当望月宫的宫主了,现在就算有人给她一座城池,甚至一个国家,她都不愿意接受,她的自责与逃避正在致使她渐渐将自己藏起来。此刻的她只能拒绝了筝瑶与锦瑟的要求,她双腿发软着试图扶起筝瑶与锦瑟,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

  “乔黎姑娘,我与锦瑟虽只是年长一些,还不至于近年内便随夕景宫主而去,但我们也已是半截入土的人,可这望月宫不可一日无主,望乔黎姑娘成全!”筝瑶姑姑义正严辞,晓之以情,她的精神让人钦佩,她做的所有事,皆为了臣民,她哭诉唐夕景不顾她的感受,可她也是一样的舍己为人着。

  “此事还需我回京城与墨雾山庄之少庄主商议,宫中事务暂且由筝瑶姑姑与锦瑟姑姑代理。”面对整个望月宫所有人的翘首以待与此刻悲凉的氛围,令乔黎无法立即拒绝她的请求,却也不愿就如此答应,或者望月宫需要更有才能之人来掌管。

  “是,乔姑娘。”整个望月宫臣民的声音,势如猛洪。

  “还请筝瑶姑姑送我回京城。”乔黎低声对筝瑶说着,并趁机将筝瑶与锦瑟扶起。

  “是,乔姑娘。”筝瑶抱拳谢过乔黎,随后便去准备以宫铃护送乔黎回京一事。

  “乔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少庄主醒了!少堡主也醒了!”乔黎还在独孤镖堡门口送别了乘着宫铃而去的筝瑶姑姑,转眼便见到了玉珊,这小丫头开心的合不拢嘴,欢呼雀跃的拉着乔黎往院中奔去。

  “君弈…你醒了?”被玉珊拉着跑到卧室门口,一路上心情忐忑不安到这一刻却不知所措,应该开心还是难过,如此的有得有失让人无法选择,如今应该如何面对用唐夕景性命换来的缺君弈。乔黎的双腿似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她缓缓的来到缺君弈的床边,见到他苍白的面庞终于有了红润的光泽,一对凤眸如同往时一样明亮,乔黎不禁激动大哭,抽泣着紧紧握住缺君弈的手。

  “黎,黎儿,你怎么哭了?”缺君弈被忽然大哭的乔黎吓到了,不知道乔黎是喜是忧,张开嘴巴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嗓音略带沙哑,有想起原来自己之前与独孤寂一战似乎已命丧他手,为何今日还能醒过来,如此不可思议。

  “我没事,我高兴而已。你感觉如何?”乔黎捂住嘴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勉强着撑出一张高兴的笑脸看着缺君弈,替他揉揉因疑惑而紧蹙的眉头。

  “有些乏力,能见到你已经很庆幸。”缺君弈对乔黎此刻的激动只理解为她真的太为自己的复活而高兴,便不太纠结此事,感受自己身上的血液流动的感觉,有些酥麻乏力但大难不死已实属万幸。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独孤寂,他也刚刚醒过来。”乔黎用手背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摸摸缺君弈的脸颊,便转身走向屋外。此刻只想去教训一下这个冲动导致整起事件的始作俑者。

  “乔姑娘,少堡主住在若医坊。玉茗带你去吧。”玉珊早已在门口待命,见乔黎想去找独孤寂便领着乔黎往若医坊而去。自打那天唐夕景带独孤寂回来,独孤寂便一直住在了若医坊,乔黎是知道的,唐夕景以封印自己用这种方式让独孤寂永远的记住她,也永远的记住冲动有时是一件回不了头的事,为其善后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乔姑娘,到了。”玉珊领着乔黎来到若医坊,若医坊虽然久无人居,但依然干净清幽,药材也都很整洁,没有半点灰尘。往里面走便能看到东西两处卧房,耳边传来了越喜从温柔到干练的声音。

  “少堡主,您先喝点粥水,暖暖肠胃吧。”越喜端着上等银耳和米碎熬的粥,似母亲骄纵儿子一般的哄着独孤寂喝粥,可是独孤寂大被蒙头,一点都不愿意理睬越喜。

  “都给我退下去!我现在一个人都不想见!”不光不想理会越喜,更是大声苛责,这样的独孤寂让站在门口的乔黎看了都生气,可他浑然不知自己是在如何消耗光别人的耐心。

  “是,越喜去做些其他的糕点,若少堡主饿了尽管差人去厨房拿吧。”而越喜就是如此毕恭毕敬,贤惠过人,不仅能替独孤寂处理好镖局的事务,又能管好独孤镖堡的大小事宜,现在还要心细如发的照顾小皇子,又添了一个大的受气包独孤寂,她还是永远那么从容,脸上永远看不出她的心情。

  “少堡主好大的脾气,我,你也不想见了对吗?”乔黎实在忍无可忍,大步往里走,见到了这位蒙在被子里的戾气尽失,修为尽散的独孤少堡主,并先出声,让他知道她就在他跟前。

  “乔黎……”独孤寂知道她就在旁边,却不敢出现,深怕被乔黎看到自己武功尽失的狼狈模样。越喜见状便也带着丫鬟们退下了,只留下了乔黎与独孤寂。

  “你放心,我不是来索命的,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乔黎看独孤寂半天也不愿意出来相见,便先放下脾气,关心独孤寂的伤势。

  “一点小伤,不碍事。”独孤寂果然便乖巧许多,从被窝里探出一双凤眸变成的机灵眼神,从里面看不出他几日之前还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死神,如今他怕是修为尽散只有孩童一般的智商了。

  “你对这场轩然大波还记得多少?”乔黎见状又不忍心责骂他,坐在床边摸摸他的头,轻声问他。

  “我记得媛儿死了,我率黑衣卫上千人攻打皇宫,将晨默皇子抢下来。后来王宇绝来了,我便退出皇宫。皇家军队穷追不舍,我们便反抗,一路打到镖堡门前,我转念一想便退到京郊,便搭好营帐。后来打了几天,你便来了,我…就不太记得了。”原来他都记得,唯独不记得自己杀死了缺君弈,难道这便是他变成孩童般智力的原因吗?

  “你与我交战,缺君弈来救我,反被你所杀。”乔黎选择告诉他,他无论变成什么样,都应该知道自己做过些什么并为之承担责任,才不负独孤寂的一世英名。

  “乔黎!你此话当真?君弈兄他……”独孤寂顿时从被窝坐起来,面露青色,显然是受到惊吓了,也是,他现在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孩,怎么听得了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垂着头,无比自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后来我化身成神,毁了你的破壁奉都扇,你戾气尽散便昏迷到今日。”乔黎闭着眼睛,继续往下说,那日的情形如今只有自己一个人记得,也好也罢,他若回想起来怕也只是徒增伤悲。

  “我再也不会和之前那般冲动了,君弈兄如今可还安好?”独孤寂如今听话懂事许多,也毫无野心之迹象,一副与世无争的天真模样,倒是像极了初认识的唐夕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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