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本殿是不是同你说过，不要轻举妄动！是谁给你的消息，让你擅自去刺杀！”沈裘年一向如沐春风的脸上多了几分恼意，显然十分不满他的擅自行动。
“长公主说务必斩草除根，属下……属下这也是没有法子！”暗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的为难之意。
“长公主？你且回我，你的主子是谁？长公主不清楚事情轻重缓急，难道你也不清楚吗？折损了几个打手也就罢了，可若裴衡远从中察觉到什么，查到本殿身上，你倒是说说该如何是好？”
沈裘年面上的恼意更甚，他这个姑姑，说是为着他好，却命着自己的手下去做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不动用自己的一兵一卒，就妄想斩草除根，真真是好计谋。
“是……是殿下！属下，属下再也不敢了！”暗卫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赶紧说道！
沈裘年微揉了揉紧绷的眉心，叹了口气，说道：“罢了，事情都做下了，将后头的事情给我好好处理干净，别叫人抓住把柄。”
暗卫连连应声，随后像是想到什么，说道：“今日除了世子，怀安侯府的三姑娘也在。”
“刚封的城阳县主，舅舅是镇南将军的那位？”
暗卫点了点头，犹豫着道：“底下人不知是她，若不是世子出手救了她，底下人险些就杀了她。”
沈裘年原本就有些头疼，听见他这般说，越发头疼了，呵斥道：“不知是她？你底下的打手是如何蠢出世的？今日若真的杀了她，被镇南将军知晓，我往后还如何邀镇南将军站在我这一边？”
暗卫也知做出此事荒唐，复又跪倒在地，请求沈裘年的饶恕。
训斥完，沈裘年突然想起来，裴衡远是多么冷心冷情的性子，竟然会救个素未谋面的官家小姐？
他二人之间绝对有些什么，否则以裴衡远的性子，一定放任着不管。
这样想来沈裘年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来，手里头把玩的珠子微微一顿，突然打起姜沅的主意来。
若他主动靠近这姜三姑娘，引得她对自己芳心暗许。一来，他日议亲之时便多了镇南将军这一助力。二来，若裴衡远真与姜三姑娘有些什么，那这姜三姑娘便是裴衡远都软肋，他掌握了这软肋，不等于掌控了裴衡远？
这样看来靠近这姜三姑娘，左右都是好处没有一丝的坏处，何乐而不为？
沈裘年这样想着，心情也好了许多，低声道：“你监管不力，去领十鞭子。你手底下的那些打手，好好同他们说清楚，往后没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
暗卫暗自松了一口气，连连谢恩，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沈裘年走向桌案，提笔写下了一封请涵，随后又将自己的贴身内侍叫了进来。
片刻，一身穿青色衣裳的内侍走了进来。他眉眼看着低垂，眼里却暗藏着精光，恭敬地同沈裘年行了个礼。
沈裘年将东西递给内侍，说道：“明日，将请涵送给怀安侯府的三姑娘。”
“殿下可是要将这姜三姑娘，纳入皇子妃的候选？”这内侍从小就服侍沈裘年，对他的想法了然极了，未知全貌，便猜测到了几分。
“是，她算是个不错的棋子，大有助力。”沈裘年笃定道。
“官家封了她为县主，恐怕……”内侍欲言又止道。
沈裘年自然知道他所想，无非是姜沅的身份太过敏感，若真向父皇求娶，恐遭他的猜忌。
“无碍，还不到那一步，母后也自会为我周转。”
沈裘年一向有主意，内侍也不多言，接过请涵，便告退了。
福宁殿
崇明帝还伏案批着奏折，皇后端着补汤走了进来。
崇明帝的眼眶微暗，不停打着哈欠，显然深夜批奏折的事情是常有的。
崇明帝显然太过专注，皇后来了也不知晓。
皇后将补汤放在他的桌案上，崇明帝只当是个侍从，疲惫地说道：'“端下去，孤不喝。”
“官家这样日夜操劳，弄坏身体可如何是好？”皇后温声道。
崇明帝闻声，一抬头，发现是皇后，原本紧皱的眉头一舒，说道：“皇后怎么来了。”
皇后温婉一笑，将补汤端到崇明帝的面前，劝诫道：“官家进些吧，臣妾熬了一个时辰，都入味了。”
崇明帝也不好辜负了皇后的心意，暂且放下了奏折，端起补汤，尝了几口。
皇后见他这般，心里欢喜，便站在一旁侍候。
“官家近日看起来心事颇深，以往，就是在多的折子，这个时辰官家都该安歇了。”
“皇后倒是了解孤的心思。”皇后一向心思细腻，一语正中崇明帝下怀。
崇明帝喝了两口汤，像是不经意地说道：“皇后觉着，今日封怀安侯府三姑娘为县主，是否妥当？”
皇后眉心一跳，显然未曾料想崇明帝会同她探讨此事。
崇明帝算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鞠躬尽瘁，自然是颇得民心。可天子的通病，便是多疑，心思沉重。
镇南将军近年来屡建奇功，深受百姓爱戴。又握着大启三分之一的兵权，算得上是位高权重。而位高者，古往今来天子定然猜忌。崇明帝虽未明言，但到底是心中的一枚刺。
而姜沅的册封，看上去是一时起意，可实则是蓄谋已久，与前朝的种种，和镇南将军脱不了干系。
崇明帝这么安排，自然是怕姜沅同他人联姻，若心怀不轨者，借着镇南将军的势力造反篡位。
可皇后到底不是前朝的言官，这里的弯弯绕绕，她自然是不能知晓，也不敢知晓。
于是她笑着道：“自然是喜事，开朝以来，这样的荣耀又有多少。”
“那皇后以为，将姜三姑娘许给咱们的裘年如何？”
崇明帝这样一说，皇后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是在试探自己，是否有意为沈裘年拉拢势力。
皇后压下心下的不安，笑着道：“这姻缘到底是靠缘分的，这姜三姑娘都未曾同裘年照过面。今朝不是从前，盲婚哑嫁，到底是不好。”
皇后是个聪明人，这般的避重就轻，崇明帝心里的疑虑便打消了，这皱起的眉头越发舒展了，喝下最后一口汤，笑道：“哈哈哈，皇后说的是，的确如此。这夜深了，皇后去歇息吧。”
皇后如蒙大赦，行礼问了声安好，便拿着食盒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