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钩

作者: 三五零 字数:2018

  晚膳毕,芍药拿了杯漱口茶水,递给姜沅。姜沅漱过口,又端起了一杯好茶,掀盖微呡了口,抬眼瞧了眼一旁服侍的雅雅,冷不防地开口道:“雅雅,这张婆子来我这里告了你一状,你可知晓?”

  语气平淡,仿佛在话家常,可却让雅雅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赶紧跪下,大喊冤枉。

  姜沅见她这般,依旧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内室的气氛微微有些停滞,只能听见轻轻的茶盖扣茶壁的声响。

  雅雅见她半天不说话,越发慌张了,又解释道:“姑娘,可千万别听信谗言。”

  这时,姜沅却轻笑一声,示意芍药将雅雅扶起,笑道:“你大可不必紧张,你没做过,我自然不能冤枉了你。”看起来和气极了,全然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

  雅雅见她这么说,心才微微放下来,却又听姜沅说道:“只是……”

  雅雅的心,又提了起来,等着她的下文。

  姜沅接着道:“这张婆子原先是夫人院里的,若是我处置不当,倒是不好同夫人交代,好歹也是老人了。不如……你先搬出偏厢房,去和人居住几日,我再给你寻个差事,先不在我院里伺候,也当是给张婆子个交代。”

  此话一出,雅雅好似晴天霹雳。

  雅雅虽来了几日,可对和人居也略有耳闻,下等的丫头婆子住在那里,每个屋子都是大通铺,里面没地龙,用的是最低等的银碳,烧起来满屋子的烟气,同她现在住的厢房,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姑娘……雅雅不想离开姑娘,姑娘开恩啊。”说着雅雅倒是哽咽了起来。

  姜沅见她这般,眼里多了流露出几分不忍来,叹了口气,安抚道:“你也知道,我这初来乍到的,府里的事也由不得我做主,这张婆子是夫人那边的人,我若是处理不当,被夫人知晓,你的下场好不过今日,我这也是没法子。”

  姜沅的话里话外都提醒着雅雅,此事全然是乔氏的意思,由不得她做主。雅雅心中对这未谋面的乔氏的恨意,平添了几分。

  但还是在原地抽泣着,看起来好不可怜。

  姜沅叹了口气,拿了张干净的帕子,递给她,让她擦擦,然后从手里褪下个镯子,戴在雅雅手上,接着道:“你且收着,给你安排个去侯爷书房当差的活,轻松些,可能不能站住脚跟,就是你的本事了。你若做的好,回来伺候,也是指日可待。”

  雅雅也不知听进去了没,从未见过这般碧绿通透的镯子,眼睛都亮了起来,信了姜沅这是不得为之,一下子便是千恩万谢。

  姜沅只笑了笑,找了个由头就把她支了出去。

  姜沅望着她的背影,眼里包含了深意,这侯府,该是有场风波了。

  这般想着心情甚好,又品起来茶来。

  姜沅心里头的弯弯绕绕,芍药这单纯的性子,自然猜不透,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簌簌,簌簌一下子懂得了姜沅的深意。

  戳了戳芍药的脑袋,笑着道:“你呀,在这深院里,哪个不是人精,偏你没有弯弯绕绕。”

  芍药捂着脑袋,眼里满是疑问,她只觉得那镯子给了雅雅,着实可惜。

  簌簌叹了口气,解释道:“姑娘此法,是为一箭三雕。一是将雅雅逐出去的意思,全然放在夫人身上,让雅雅对夫人心生恨意,全然把自己摘干净。二是雅雅过了几日好日子,自然不愿从云端坠落,纵使姑娘保证,会要她回来,可到底是要过好几日的下等日子,雅雅这般心气高,还爱慕虚荣的,哪里肯罢休?再者说,侯爷的好色,你也知道,侯爷书房的丫头,哪个没被糟蹋过?雅雅这样的人,自然是拼命往上爬,待她爬上去,自然同夫人,新仇旧恨一起算。”

  芍药听她这么说,一下子就明白,恍然大悟道:“这就是最后,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可为何是一箭三雕?”

  “这最后一箭,便是蒋姨娘了。”

  芍药有些糊涂了,这同蒋姨娘有什么干系?

  簌簌又解释道:“蒋姨娘的手段,比起夫人,不知高明多少,这侯爷书房里的莺莺燕燕,为何爬不上来?都是她的手笔。雅雅这般的人,怎会甘心爬不起来?到时候两败俱伤,指日可待。”

  芍药听她这番解释,倒是打开眼界,对着姜沅越发崇拜起来。

  而簌簌,却全然是欣慰。看来他们姑娘是真的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辱的姑娘了,已然长大,可独当一面。

  次日

  还未至午膳时分,这乌雀院的人,便提着大箱小箱,鱼贯而入。

  领头的是府里的姜平,从小跟在姜申身旁,如今是侯府里的总管事,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握在他的手心。

  姜平向姜沅行了个礼,说道:“侯爷命我将先夫人丢的嫁妆,多数找齐了。原是管库房的姜洋,未经夫人旨意,擅自拿去。有几件物件,被他典当了,无法完璧归赵。侯爷听了震怒,已将他关了起来,过了冬,就寻个伢子发卖。”

  姜沅心里好笑,姜申为了包庇乔氏,倒是下来血本了。这姜洋也是家生子,同姜平一样,是姜申的左膀右臂。姜申定是知晓下等些的仆从顶罪,说不过去,这才将姜洋拉了出来。

  面上半分不显,只是惊讶道:“原是如此,这姜洋倒是胆子大,竟敢背着主子做这种事情,这满京城的仆从,竟没有一个像他这般,欺上瞒下的。”

  姜平附和着点点头,以为这事就算是过去了,谁料,姜沅又道:“典当?这不大可能吧?我母亲的嫁妆,半数是我舅舅南征北战,官家赏的,上头戳了官印,寻常典当行,怕是当不出。”

  姜平听她这么说,心里咯噔一下,眼里闪过惊讶,他未曾想,姜沅这般精明。

  正无计可施,姜沅却给她递了个台阶,说道:“想是这姜洋没有说真话,还劳烦姜管事同父亲禀报禀报,再询问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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