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的高地，而这里是分界。从这边，往那边，是冰冷而苍茫的雾气；从那边，往这边，是冰冷而苍茫的尘土。是像太阳，从这边，到那边，还是像月亮，从那边，到这边——经过时间与风的洗礼，轮回的意义才能凸显。黑马站在这里，静默呼吸。
微冷。
少年从厚重牛皮手套里脱出两只没有血色的手，在嘴边哈气回暖，翡翠色的双瞳微微收敛，浓密的睫毛铺卷如烈马长鬃。
有老人问他。
再看一眼。
就像是以往一样。
那年，他看见的不过是尘土。
而现在，即使他回头，看见的，也不过是雾气。
全完虚无。
他想说。
抱歉。
这儿。
没办法成为我们的故乡。
但是。
我也不知道下一处天堂，在遥远漫卷的道路何方。
于是他沉默。
回头。
眼神苍茫无奈，如同时间与高原。
安定沽云惊醒，感觉自己看见了一抹莹莹的绿色，反应过来，发现这不过是一种视觉疲劳产生的幻象——没错，定睛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暗红色的，死亡的颜色。果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吗——发动叛乱之前首先针对安定，一方面说服预备退出满泗争斗的泰宁王击毙皇帝，之后所有的善后工作全部交由阜平和乐两位王爷斡旋——安定的套路走的还是太稳了，稳到突破了敌人的心理下限，之后才被这样不耐烦地当做路边石头清除。一切都很清晰明了。
好的，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来了。
为什么他还活着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十分浅显，或许，向对面的红衣人一问便知。
长乐。
不过，就算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对现在的安定沽云来说，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且不说他要怎样开口，在这之前的事情就完全可以牵绊他：
首先，他得先把嘴中的那口几乎已经半凝固的鲜血吐出来，这个微小的动作牵动血脉，引发胸口乌青的伤口难忍的疼痛，让他起身的动作显得更加吃力——他满目都是鲜血，不是偶然，为的是他现在被绑住双手双脚，就像是一头待宰的牲口一样脸朝着地面，半跪半趴在那儿，若说是有人如此迫切地想打破他优雅的常态，这种方法无外乎是一种正确的选择。现在，深吸气，慢慢起身，就像是在朝堂上向独一无二的王跪拜之后，感到恩赐而起身——
看见那人钉着铁皮的小牛皮靴，看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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